第八十一回 无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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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加演出
佟湘玉——闫妮
郭芙蓉——姚晨
白展堂——沙溢
吕秀才——喻恩泰
李大嘴——姜超
莫小贝——王莎莎
小米——张青
窦先生——俞白眉
燕小六——肖剑
胡娇娥——张乔梅
[大厅]日
吕秀才:(对食客)吃好,喝好啊。(走到门口)
(大嘴坐在门旁,傻笑)
吕秀才:大嘴,看什么呢?
李大嘴:美女!
吕秀才:(走过去,不停向外看)哪呢哪呢?
李大嘴:哎呀,看就有可能有,不看就肯定没有啊。
吕秀才:拉倒吧,整个七侠镇数得上来的才七个。咱们店,三个半!(走开)
李大嘴:那就不兴有路过的啊? 哎,哎,美女。(向外招手)这呢,这呢。
吕秀才:(跑过去,拦住大嘴)大白天的,注意点影响。
李大嘴:敢情你是名草有主了,不用找下家了。我好不容易有个蕙兰,还让人给戗走了。我也是人,咋的还不兴我追求幸福啊?
吕秀才:淘气,子曾经曰过……
李大嘴:去!不看就赶紧走。看就赶快过来看!(吕秀才转身走)哎哎哎哎哎,秀才,那个,那个。(小郭从后院出)怎么样?
吕秀才:不行,嘴太大了。(小郭走到他身后)我这个人呐,喜欢嘴小点点的。
李大嘴:那你还找小郭?
吕秀才:哦,不许有点遗憾呐?人生没遗憾还叫人生么? 不对劲啊,怎么感觉后脑勺凉凉的。杀气。(回头看到小郭,主动伸过耳朵,小郭拽着秀才耳朵向后院出)哎呦!
李大嘴:呵呵,哎呀,还是单身好啊,想看就看没人管哪。
白展堂:有人管也能看呐,那看你怎么看了。
李大嘴:咋看?(老白双手捂住脸,从指缝里向外看)干啥呢?又不是做贼。要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呐!
白展堂:大大方方也能看。(双手在眼前乱比)盲人随便看!哈哈哈哈。(大嘴指老白身后,掌柜的瞪他,对食客)那个,需要啥说话啊。(出)
李大嘴:呵呵。(起身,拿起板凳,对食客)那个,还想吃啥菜我给你们炒去啊。
(掌柜的下楼,走到门口,又走回账台)
[男寝]日
(大嘴为秀才被拧红的耳朵擦药)
吕秀才:轻点,轻点。轻轻地擦擦一下下就好了。
李大嘴:你说小郭也真够狠的,不就是遗憾么?谁没点遗憾咋的?还不让说真话了?
吕秀才:住口,(不住回头看)芙妹永远是正确的。不管她说什么,做什么,都是为了我好。
李大嘴:(和秀才一起回头向外看)你不用那么走行,她不在外面。
吕秀才:(挥挥手指)不管她在不在外面,我都得这么说。(小声)万一她呆会儿又来了呢?我这耳朵,你瞧着吧,迟早被她扯下来。
(掌柜的进)
佟湘玉:你那是活该。谁让你胡说八道来着。(看秀才耳朵)
吕秀才:我哪胡说八道了?我只说有那么一点遗憾,我又没说别的,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呀?
佟湘玉:这话留着跟你家芙妹说去!跟我说有啥用嘛?你先出去,我跟大嘴有话说。
吕秀才:你们慢慢聊。
李大嘴:慢点儿擦啊。
(吕秀才出,掌柜的将一本册子放到桌上,上书“单身女子书像册”)
李大嘴:啥呀?(欲拿册子)
佟湘玉:呆会儿,这两天你可有点嚣张啊。
李大嘴:谁嚣张了?
佟湘玉:每天一起床,就靠在门口看美女。
李大嘴:那咋的了?那是我的自由。还不兴我追求幸福了?
佟湘玉:我没有说不让你追。问题是,哪有你那么追的呀?
李大嘴:那你说咋追?
佟湘玉: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单身女子,都在这本画册里。
李大嘴:哦,我不看,那全是假的。画得再漂亮,一见面全是遗憾,那叫见光死。
佟湘玉:你想怎么样呀?你以为玩世不恭就是有魅力呀?
李大嘴:谁玩世不恭了?你说啥呢这是?美女长得漂亮不许我看呐?
佟湘玉:大嘴,惠兰已经走了,嫁人了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。你再不收收心,你下半辈子可就麻烦了。
李大嘴:行行行,回头你要真见着漂亮的,靠谱的,你就帮我说说就行了阿。
佟湘玉:那着本相册?
李大嘴:你拿回去,我就相信眼见为实。没事回去吧。
(掌柜的拿着相册出)
[大厅]夜
(众人吃饭,大嘴坐在门旁)
佟湘玉:展堂。(朝大嘴使眼色)
(老白起身)
白展堂:大嘴啊,赶紧吃饭吧。一会儿菜都没了。
李大嘴:我不饿,你们吃吧。你说我看了一天美女了,我都饱了。秀色可餐嘛!
白展堂:那好了,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吃。也不知道一天寻思啥呢?(回到餐桌)
莫小贝:(学大嘴)蕙兰,你吃了么?慧兰,你睡了么?
(众人笑)
李大嘴:掌柜的,你不管管她啊?
佟湘玉:她说的不是你的心里话吗?
李大嘴:你们爱咋说咋说,反正快结束了。
吕秀才:哎,什么快结束了?
李大嘴:没几天了,想完了,也就不想了。你说我这两天看看美女,看得我心都淡了。你说,要不是小贝提起来,我都忘了蕙兰长啥样了。
佟湘玉:忘了就好,过来吃饭!
白展堂:过来,快点过来!
(大嘴起身走到饭桌,吃饭)
李大嘴:对了,掌柜的,你说蕙兰是南方人,铜岭的饭她能吃得惯吗?
众人:闭嘴!
郭芙蓉:李大嘴,你一天不提蕙兰你会死啊?
李大嘴:蕙兰,蕙兰,蕙兰,蕙兰!
(郭芙蓉欲排大嘴)
白展堂:坐下!闹啥呀一天的,好好吃饭。什么玩意儿?
佟湘玉:不要再闹了,否则月钱扣光。
(门外传来声音)小米:放下,这是我的地盘。
陌生人:啥你的地盘呀?啥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的!
小米:说不听了,你再抢一试试。
陌生人:打人,打人!
(众人出)
白展堂:小米,放手,干啥呀?(拉小米进客栈)进去进去!干啥呢你?
小米:老白,那小子干在我地盘上抢食。你看,(指自己的破碗)一不小心碗给我抢了一半。
白展堂:谁呀?
小米:他!
(窦先生站到门口)
白展堂:眼熟啊,这人?
佟湘玉:窦窦窦窦先生。
众人:窦先生。
白展堂:我说眼熟呢?快进来。
窦先生(衣衫褴褛):佟掌柜还就不见,你好你好。嗯嗯嗯(手指饭桌)
(小米趁众人不备,正在吃饭)
白展堂:上一边去!(窦先生咽口水)
(窦先生坐在餐桌旁吃饭)
白展堂:窦先生,慢点吃,没人跟您抢。
窦先生:(指着饭菜,不知说些什么)
佟湘玉:吃完再说,不要着急,不要着急。窦先生,我听说你在左家庄开了家画馆。
窦先生:对,还开着呢,生意可以,忙得很。
白展堂:那你咋跑这儿来了呢?
窦先生:闲着没事,出来转一下嘛! 还有饭没有?
佟湘玉:有有有,展堂,再给窦先生盛一碗。
白展堂:哎,我再给你盛一碗吧。(转身,出)
窦先生:(看看门外)你这晚上不关门?
佟湘玉:关呀,睡前再关。现在关了,就怕有客人过来。
窦先生:这么晚了,哪有客人嘛!
佟湘玉:你是不是怕凉呀?
窦先生:对,我有偏头疼,就是怕吹冷风。
佟湘玉:好好好,我这就关啊。(跑到门口,把门关上)
(窦先生起身,把作者的板凳顶在门前)
佟湘玉:这是干啥呀?
窦先生:你把门顶上,有风刮不进来。
佟湘玉:啥风能把这个门吹开?有杠子插着呢。
窦先生:现在这个关中,天气又不是很好。(掌柜的与窦先生坐到餐桌边)最近听说还有台风。回头再有这个地震,再有海啸。
佟湘玉:关中哪来的海啸?
窦先生:对呀?小贝最近怎么样?有没有接着搞艺术呀?小贝这个娃呀,搞艺术非常有天分,不搞非常可惜。(看看门)还是把这家伙给他对上。(把坐着的小板凳也顶到门前)
佟湘玉:窦先生,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?
窦先生:我没有碰到什么麻烦的事。我有不招不惹谁,(拿起另一个小板凳坐下)我日子过的美得很,美的很呐!
佟湘玉:你有啥事可以跟我们说。
窦先生:你怪的很,我没有啥事嘛! 你这晚上有客房没有?
佟湘玉:有,楼上好几间呢。等一会儿让展堂带你上去啊。
窦先生:好好好,用不用先结账?
佟湘玉:不用,住宿都是后结帐。不结也行。
窦先生:不结不行,我有钱。(掏口袋) 我这有三文钱,这两文我拿,剩下的都给你。
佟湘玉:不用了吧。
窦先生:拿去嘛!我又不是没有钱。我就是这回出来没带,不会欠你的。
(老白端进)
白展堂:来,窦先生吃饭,多吃点儿啊。
[客房]夜
(白展堂领窦先生进屋)
白展堂:窦先生,来到了,就是这儿。里边请。
窦先生:很好,很好,格局很方正。就是这两幅画。
白展堂:这画咋了?
窦先生:算了,就当我没说。
白展堂:别别别,窦先生,到了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。有啥意见只管提。(倒水)
窦先生:(坐下)没有意见,就这样吧。你们这平常安全不?
白展堂:安全!您具体指哪方面?
窦先生:就是半夜有没有人搞突然袭击,来砸门呀,啥的?
白展堂:不可能,七侠镇的治安出了名的好。
窦先生:那么,如果万一有人来敲门,你们一般不给开吧。
白展堂:一般都得开。那你得看是谁呀!
窦先生:是谁也不能开门!(老白瞪他)安全第一嘛!
白展堂:您放心,我们就在楼下睡着呢!有啥事儿,我给您挡着。
窦先生:很好很好,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(四处翻找)
白展堂:窦先生找啥呢?
窦先生:现在这世道不安全,注意点好。你们这白天怎么样?
白展堂:白天生意不错。
窦先生:不是,我的意思,白天你们能不能尽量也不开门?(展堂奇怪)我说尽量啊。不开门你们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
白展堂:窦先生,我这听来听去,您是不是躲谁呢?
窦先生:胡说呢,我躲谁呢?我没找谁,没惹谁,没钱谁,我躲谁?
白展堂:对对对。
窦先生:我好得很。
白展堂:我就是随便一问。
窦先生:我也就是随便一说。
白展堂:那行,您歇着,我忙去了。
(窦先生点头,老白出)
〔大厅〕日
(秀才捧着花从门外进来)
吕秀才:芙妹早。
(小郭转身就走,秀才追)
吕秀才:芙妹,这是刚给你摘的花朵。还沾着花露水呢。
郭芙蓉:哇赛,好漂亮啊。
吕秀才:真的!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给你去采。你喜不喜欢?
郭芙蓉:(点头)喜欢,但是呢,我就觉得有点遗憾。(把花扔给秀才)
吕秀才:遗憾什么啊?
郭芙蓉:那得问你呀,你都遗憾些什么呀?
吕秀才:没有啊,很好啊。我对你百分之一百,百分之二百的满意。
郭芙蓉:是吗?你不是嫌我嘴大吗?
吕秀才:再大能大得过大嘴吗?(小郭瞪他)
吕秀才:(扭捏状)人家都已经赔礼道歉了,耳朵也让你揪过了,你还想怎么样了啦?
郭芙蓉:你给我好好说话,爷们儿一点儿。
吕秀才:呵呵,我这暴脾气,你想怎么招吧,找抽呢是不是?
郭芙蓉:(扭捏状)我不想怎么招。你嫌我丑,我走就是了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吕秀才:芙妹——
(小郭凌空一个耳光,把秀才打转一圈,扶住秀才,反方向又一个耳光,转身出,秀才无语)
(窦先生从楼上下,走到门口张望许久)
窦先生:(拍了一下秀才)哎。今天又没有人找我?
吕秀才:不知道,我也刚回来。
窦先生:这外头贴没贴什么告示?
吕秀才:有啊!减免娱乐税,增加娱乐税。还有下一届的庙会正在招商,心动不如行动。
窦先生:不是不是,不是公告。是上头画着小人头的那种。
吕秀才:画着小人头??通缉令啊?
窦先生:算了算了算了,不跟你说了。回头我自己看去。(转身向门外张望,突然被身靠在门上)
吕秀才:怎么了?
窦先生:没事,我有点痒,在这儿挠一下。你忙你的吧。
〔男寝〕日
(掌柜的帮小贝梳头)
吕秀才:这个窦先生绝对有问题。
白展堂:我也这么觉得。你们说他是不是出来躲债的?
李大嘴:不可能,他一幅画就五十两银子。没钱直接画,自己就是印钞机。
吕秀才:那有没有可能他被官府通缉了呢?
佟湘玉:胡说啥呢?人家是个老实人。借他三个胆子他都不敢干坏事情。
吕秀才:可是今天早上,他问我,外头有没有通缉令。
李大嘴:他傻呀,他要真被通缉他能问你呀?那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?
莫小贝:那可不一定。
吕秀才:那要不要报官,报官呀!
佟湘玉:先看看再说,小贝。你出去看看有没有通缉令,快去快回。
莫小贝:你放心吧,嫂子。(小贝出)
(隔壁房间传来声音)
郭芙蓉:有没有搞错,这可是煤灰!你怎么往脸上模呀?
(窦先生进)
众人:哎呀。
白展堂:吓人呢,这。
窦先生:(照半天镜子)黑道是有些黑,就是不太均匀。
郭芙蓉:那又不是胭脂!
窦先生:你有胭脂?给我借一盒。回头还你一整盒。
白展堂:窦先生,您到底碰见啥事了?
窦先生:没有事儿。你这又没有剃刀?把我这胡子给刮了。
佟湘玉:你留着胡子挺好看的。
窦先生:剃了以后更好看。我想改变一下形象,顺便改变一下心情。剃刀剃刀,又没有剃刀?
李大嘴:我给你找去。
白展堂:找找。
(窦先生把胡子剃了,照镜子)
白展堂:其实还是挺年轻的。
李大嘴:呵呵,把眉毛剃了更年轻。我开个玩笑。
窦先生:他说得非常有道理。我把眉毛给剃了。
(众人制止)
白展堂:窦先生使不得呀!剃了眉毛,一个大光脸看上去跟鸭蛋似的,你不怕吓着人家?
窦先生:也有道理,我剃了以后再文嘛!我打算左青龙,右白虎,脑门上文上朱雀,下巴上文上玄武。
李大嘴:那你脸中间不成门洞了?
佟湘玉:那实在不行,还是拔吧。至少看着不会太怪。
窦先生:拔……会不会麻烦?
郭芙蓉:不会麻烦,不会麻烦。我一次拔五根,很快就完事。你不要动啊,不要动。
窦先生:啊呀!不不不,咱这样,你们有没有新衣服?给我找上几件,越旧越好。
佟湘玉:到底是新的还有旧的呀?
白展堂:就是呀!
窦先生:对,旧的嘛!找上那种又宽又大的,多打些补丁,最好能把人的头完全罩上的。
白展堂:除了衣裳你还要啥?
窦先生:笔墨纸砚,信雅轩的纸,天一阁的墨,最好还弄些水彩。
白展堂:找吧,找吧,给找一下。
(转瞬间,窦先生画完一幅完美的山水画)
白展堂:窦先生,您这真是大手笔呀!
窦先生:一般一般,最近心境不好,手就有些发涩,这还不好,你看这水。
李大嘴:水咋的了?这水不挺好的么?
窦先生:这水是死的,不流不动,气也不通。(拿笔欲改)就这样子了,凑合了。
佟湘玉:窦先生,你太客气了,这幅画要是拿到市面上,至少要至五十两银子。
窦先生:十两,归你了。我是说真的。
郭芙蓉:快拿钱啊,掌柜的。
佟湘玉:我对艺术品没有什么研究,我还是比较喜欢青花。
窦先生:八两。
佟湘玉:我不是嫌贵。
窦先生:六两。
佟湘玉:我在这方面没有预算。
窦先生:五两,不能更低了。
佟湘玉: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倒可以帮忙。
窦先生:三两,我再给你送一幅字。李白的《将进酒》,狂草。怎么样?拿纸来,我现在就写。
佟湘玉:不用了,三两就三两了。你等着,我这就给你拿钱去,展堂。
(老白,掌柜,小郭出)
李大嘴:窦先生,三两银子,我就是不吃不喝,我一年也攒不下来呀!就您这么画的话,您一个月得挣几千两银子的吧!
窦先生:作画,心境不好,画就不好,把什么都拿出去卖的话,身价是会跌的。
李大嘴:哎呀,起价都五十两银子了,再跌能跌哪去?
窦先生:也没准,就拿现在这幅画来说,它在我的心目里头,一文都不值。
〔大厅〕日
(老白和掌柜的从楼上下来)
白展堂:湘玉,你真要给他钱呐?
佟湘玉: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再不给钱面子上也过不去呀!
白展堂:(拉住掌柜的)你回来,绝对不能给。他肯定犯事了,想逃,要不为啥刮胡子?
佟湘玉:哎呀,人家是想改变形象。刮了胡子,看上去确实很年轻呀!
白展堂:回来,那他往脸上抹煤灰呢?也是改变形象?
佟湘玉:你说咋办呀?人家信得过咱才躲到咱这里来,咱啥忙都没有帮,直接就把人家给卖了。
白展堂:他要是犯了事,就应该受到惩罚。他要是没犯事,报了官也没事啊。对不对。
(小六,小贝进)
燕小六:人呢?人呢?人哪去了?
白展堂:什么人啊?啥人啊?
燕小六:莫小贝说,你们这儿来了一个通缉犯。人哪去了?
白展堂:你别听她胡说。还没确定呢!
燕小六:确没确定,先把人带出来。是不是通缉犯,凭我这双眼睛,一看就知道。还不快去?
(小贝去叫窦先生)
佟湘玉:小六,来坐坐坐。人家可是个文化人啊,你不要太粗鲁,吓着人家。
燕小六:你们还想包庇罪犯,怎么的?
佟湘玉:又来了,人家咋说也是个画家。(小六拔刀)哪受得了这种惊吓,赶紧把刀收起来。
燕小六:快点。
(小贝拉窦先生出)
莫小贝:来了来了。小六。
燕小六:就是你啊?过来过来,说你呢!过来过来,站这儿。(窦先生过去)你为嘛往脸上抹煤灰?
窦先生:往脸上抹煤灰犯法么?
燕小六:少废话,我怎么问,你怎么答。你为嘛往脸上抹煤灰?你为嘛往脸上抹煤灰?为嘛?为嘛?你赶紧说!
窦先生:我参加模仿秀大赛模仿包青天不行?
白展堂:那你为嘛刮胡子?
燕小六:是,为嘛?
窦先生:我模仿的是少年包青天。
燕小六:少废话,下一个问题。(小六拿出一张通缉令)画上画的是你吧?
(窦先生坐下,沉默不语)
――――――拔刀记――――――
佟湘玉:像倒是挺像,未必就是他呀!
燕小六:不是他还能是你?这话说得。(窦先生欲逃)等等等,回来回来回来。你看看,不是他,他为嘛要跑?
窦先生:不是跑,不是屋里头太闷,总得出去透透气嘛!
燕小六:编,接着编,还有嘛理由都说出来。
窦先生: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。你们看啊,看这个画像。上头这个人,他哪有我漂亮?你再看看这眼神,看我这个眼睛。不像嘛!
燕小六:先跟我回衙门,等打完五十大板,就跟画上的一样了,走着!
(小六欲带窦先生走)
白展堂:等等,小六,这张通缉令你在哪儿拿的?
燕小六:街拐角那公告栏。今天一早就在那儿,怎么的了?
白展堂:(拉过小六)你不觉得这张通缉令有问题吗?
燕小六:这有嘛问题?
白展堂:你看啊,这上面除了头像,只有“通缉”二字,其他什么都没写。
燕小六:还要写嘛?
白展堂:犯人的名字呀,这总得写上。
燕小六:兴许官府不知道他名字,光知道他长的嘛模样。
白展堂:那罪名呢?是杀人放火,还是抢劫偷窃。
燕小六:国家机密,特意没往上写。
白展堂:那好,赏额呢?官印呢?日期呢?什么时候发的,哪个衙门发的?这总得写上吧。
佟湘玉:就是呀!哪有那么签发通缉令的?
燕小六:(拍脑袋)我脑袋想不过来,回头再说吧,你先跟我回衙门聊聊再说。走走走。
(小六欲把窦先生带走)
白展堂:站住,抓人可以,但你不能乱抓。先把罪名说出来。
窦先生:没有关系嘛,我又没干啥坏事情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咱先回县衙再说
燕小六:对对对,走走走。
白展堂:那怎么能行?要不这样,小六。你先回去打听打听,看是哪个衙门发的通缉令。人呢?我先给你看着。等你打听回来了以后,我再把人交给你,你看怎么样?
燕小六:那也行,人可得给我看好了。
白展堂:一定。
燕小六:回头交不出人来,那你们是问!
白展堂:你放心。
(小六出,窦先生欲走)
白展堂:窦先生,在小六没回来之前,只能委屈您在客房呆着,楼上请。
佟湘玉:展堂,可能还得上把锁,不要怪我们啊!
窦先生:你们也是配合工作,可以理解。
佟湘玉:请。
白展堂:来,这边请。
(窦先生上楼)
[大厅]日
(老白拿着通缉令从楼上下来)
佟湘玉:你给他上锁了没有?
白展堂:不用锁,他肯定不会逃。
吕秀才: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。我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。
郭芙蓉:那是,这年头别说陌生人了,就是最相爱的人也未必了解。
吕秀才:说什么呢?
郭芙蓉:我没说什么。
吕秀才:你什么意思?
郭芙蓉:说什么你听不出来么?
白展堂:好了好了,别吵了。我这说正事呢,我跟你们说,他十有八九是自己想坐牢。
莫小贝:不会吧,坐牢有啥好玩的?
白展堂:坐牢不好玩啊,但如果你想躲谁,牢里最安全地方。
佟湘玉:你这么说,有啥证据呀?
白展堂:大家看着张纸,从这个纸的质地来看,绝对是信雅轩的。还有这墨,(闻了闻)这么臭,肯定是天一阁的。
吕秀才:不行不行,就算是这样,那你也不能确定一定是他吧。
白展堂:还有这俩字,你看看。十里八村,还有谁的字比这个漂亮?
莫小贝:可这画,画得很糙啊。
白展堂:这是故意的,你们看啊。你们看这眼睛,所有的地方画得都很糙,只有眼睛不糙,连瞳孔都画出来了。还有这胡须,画得这么细致,衙门哪个画师有这种水平?
佟湘玉:真的是他画的?那他那些怪行为怎么解释呀?
白展堂:都是伪装的,那板凳顶门呐,脸上抹煤灰呀,刮胡子剃眉毛,都是要制造一种假象,让咱们相信他是一个逃犯,然后咱们一报官,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牢了。
吕秀才:太绕,太绕,我们跟他又不太熟。
白展堂:(拍桌子)要的就是不熟,太熟了,不报案,不熟的,又不肯收留他。所以咱们成了他的最佳人选。
郭芙蓉:那他干嘛不直接干点坏事,这不更简单吗?
白展堂:那他不就真的犯罪了吗?他就是想到牢里呆几天,那天不想呆了,一纸诉状,直接出来。
佟湘玉:那他到底想躲什么人呀?
白展堂:不知道。反正为了躲这人,他都肯坐牢,看来这人,一定很凶残。
吕秀才:太奇怪了,太奇怪了。他一个画画的,他能得罪谁呢?
佟湘玉:算了,算了,与其在这儿瞎猜,不如干点儿实事儿呢!
白展堂:我也是这意思。这样湘玉,我到左家庄去打听打听,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?
佟湘玉:好,我也上去跟他聊聊去。
白展堂:你别去,你回头说漏了嘴,不值当了。让大嘴去。
郭芙蓉:大嘴就不会说漏了?
白展堂:至少大嘴不知道这事儿啊,你们也别跟他说,让他随便找窦先生,随便聊聊,套出一句,是一句。
佟湘玉:那你去吧。
(老白出)
佟湘玉:小郭,你看着点,没有上锁。
[客房]日
(窦先生在房内踱步,敲门声)
窦先生:进。
(大嘴拿着白纸进)
李大嘴:窦先生,我想请您帮我画幅画。
窦先生:画啥吗?
李大嘴:我有个异性朋友,姓杨叫杨蕙兰。
窦先生:对不起,不是我不想给你画,我不会画。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仕女图了。
李大嘴:她不是仕女,是武女,(窦先生摆手)武功的武。窦先生,那个……
窦先生:好吧,好吧。那你说说看,她是个什么气质?(大嘴摇头)气质就是审美。(大嘴依旧摇头)个性?性格?
李大嘴:性格,性格挺客气的,就是挺爱钱的。
窦先生:不是,我的意思是,他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,不一样的地方?
李大嘴:那区别大了。她长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。
窦先生:长的咋不一样?
李大嘴:就是那种比别的女的漂亮,一看就不想忘了那种的。
窦先生:看见她,有没有一种冲动,就想趁没人把她拉到屋里去,然后从上到下,把她画下来。
李大嘴:那倒没有,我就是想把她给娶回来。
窦先生:也都差不多。小伙子,你也没有结婚吧。
李大嘴:我长这样谁愿意嫁给我呀。
窦先生:小伙子,千万不要结婚。千万千万,千千万万。单身的生活多美嘛。那种自由自在,那种无拘无束,彻底没人管的感觉美的,简直叫人心碎。每一个毛孔里,都充满了自由的芳香,自由,你懂吗?
李大嘴:(听傻了)不懂。
窦先生:你想想看,上天给我们生命,眼睛,心灵,和双手,为啥?
李大嘴:为啥?
窦先生:就是为了让我们想看谁就看谁,想画谁就画谁,想怎么画就怎么画,谁也管不着!! 对不起,我有些激动。
李大嘴:没事,没事。蕙兰,惠兰。
窦先生:咱现在就开始画。画得不好你指教啊。
李大嘴:没事,没事。我相信你。蕙兰她……
[大厅]日
(秀才与小郭在柜台前相遇)
郭芙蓉:闪开呀!
(秀才躲到一旁)
佟湘玉:还没有消气呢?
郭芙蓉:没气,我为什么要生气?跟这种人生气,犯不上。(从酒坛里舀酒)
(秀才欲争辩,掌柜的对他使眼色,秀才进后院)
佟湘玉:你也是的,人家就说错了一句话。
郭芙蓉:那是被我堵上了。
佟湘玉:把盖子盖上。
郭芙蓉:我要是没堵上的话,后面还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佟湘玉:我觉得人家秀才说得没有什么错呀?人,确实不可能完美无缺嘛!
郭芙蓉:那是你,我可不一样,他既然决定要和我在一块儿,就必须觉得我是完美无缺的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?爱一个人就得爱他所有的缺点。他既然觉得我是不完美的,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,他根本就不爱我。
佟湘玉:那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。我只是提醒你啊。难得一作是情趣,没有是就作,时间久了,耐心就没了。一个人的耐心就那么多,还有一辈子呢,省着点用,啊。
郭芙蓉:我再次表示不同意啊。耐心是磨出来的,越磨它就越多,越惯它就越少。(掌柜的离开)我还没说完呢,你不要走嘛。
(白展堂进)
佟湘玉:展堂,你回来了。
白展堂:我跟你说啊,窦先生是被赶出来的。
佟湘玉:咋回事嘛?
白展堂:我去了趟左家庄,这事现在已经臭大街了,前天上午,窦先生照常开店。也不知道他媳妇怎么了,突然向他发难,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打他,一边还骂,(学窦夫人)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色狼。
郭芙蓉:哈哈哈。
佟湘玉:笑啥呢?是不是呀?
[客房]日
(窦先生帮大嘴画画,画完)
窦先生:(摇摇头)不理想,算了还是重画一张吧。
李大嘴:别别别,挺好的,就这么凑合着得了。主要是没纸了。
窦先生:没纸了就去买嘛。我不画了。
李大嘴:别别别,买买买,不就新雅轩的纸吗?没问题。还有什么?
窦先生:天一阁的墨。
李大嘴:天一阁的墨,没问题,还有什么?
窦先生:肉夹馍。
李大嘴:肉夹馍?
窦先生:俄了。
(大嘴出)
[大厅]日
(大嘴从楼上下来)
白展堂:大嘴!你上哪去啊?
李大嘴:买墨去!
白展堂:你听我跟你说。
李大嘴:说啥呀?
(大嘴急匆匆的跑出,买墨)
白展堂:当时闹得是万人空巷,街坊邻居全都出来了,小孩在一边起哄,臊得窦先生连头都抬不起来。
郭芙蓉:哇噻,这种场面我怎么就没有赶上?
白展堂:(指小郭)这是起哄的。我跟你说,窦先生也骂着骂着就急了,随手推他媳妇一把,他媳妇一看被推了,也急了,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。窦先生一下没搂住,当场宣布,离家出走。
佟湘玉:那他是躲谁呢?
白展堂:看来现在不是躲谁,是在等谁。当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,窦先生当场说了,就是你跪在地上求我,我也不回来了。现在看来他媳妇绝对不能来求他呀。
郭芙蓉:当然不会了,他有本事离家出走,他就有本事别回来。
白展堂:问题就在这了。他媳妇不求他,他又想回家。你们说咋办?
佟湘玉:那你说咋办?
白展堂:办法早就有了,你们看,这是谁?(老白走到门口)来来来,进来,请进。(一女子进入大厅)我介绍一下,这位就是窦夫人,胡娇娥女士,那个,窦先生在楼上。是我叫啊,还是您自己上去?
胡娇娥:哦,他是不是一个人在上面?
佟湘玉:是一个人。
(大嘴端着墨盒进)
李大嘴:这谁呀这是?
白展堂:大嘴!回来回来,我介绍一下,这位是窦夫人,这位是李大嘴,做饭的。
胡娇娥:你好。
李大嘴:长得多漂亮啊,还那么温柔。你说,这窦先生老埋怨啥呀还?
胡娇娥:(突然间变得暴躁)他埋怨啥子?他埋怨啥子?
李大嘴:没有没有,他就说单身挺好,让我珍惜自由。
胡娇娥:自由?(抓住大嘴)他想要自由?
李大嘴:你好好说话,你不要揪我。
(胡娇娥放开大嘴,笑两声,跑到楼上,众人尾随到楼上)
〔客房〕日
(窦先生看画)
窦先生:这手呀,说生就生了,每样还都对,没有精气神了。
(胡娇娥破门而入)
窦先生:娘娘娘……
胡娇娥:娘?娘啥子娘?你娘没有过来。(窦先生欲收画,被窦夫人止住)这个是哪个?
窦先生:我也不认识,别人叫我画的。不信你可以去问李大嘴嘛!
胡娇娥:哎呀,你这个房子不错嘛!生活很快乐嘛!
窦先生:(给夫人摆板凳)娘子,你坐。
胡娇娥:(坐下)郎君蹲,蹲!
(窦先生双手揪着耳朵,蹲下)
胡娇娥:抬起头来。(窦先生抬头)哟,不错嘛,胡子都剃啦。
窦先生:我也是想改变一下个人形象。
胡娇娥:形象不错,非常年轻。说你二十五岁都有人相信。
窦先生:娘子,其实你也挺年轻的。
胡娇娥:我本来就很年轻。(窦先生起身)就是因为我年轻,我才幼稚,才糊里糊涂的,嫁给你这个败类!
窦先生:我跟你说,我很累了,我不想吵了。我已经身心俱疲了。
胡娇娥:你累了?累了你就休息一下嘛!躺着!
窦先生:娘子,你到底想折腾到啥时候嘛?
胡娇娥:哼,我折腾你?你也不想一下,我为啥子要折腾你呀?
窦先生:我就是看看人嘛!
胡娇娥:你看啥子人了啊?隔壁的老王你咋不看呐?街边的那些叫花子你咋不看呢?还有如花似玉的我,你咋不看呢?你跑到街上去看那些女人!你啥子意思啊?我没得她们漂亮吗?
窦先生:那没有。
胡娇娥:那就是我没有她们会打扮。
窦先生:也没有。
胡娇娥:那就是我气质没她们好。
窦先生:没有没有没有。
胡娇娥:没得你为啥子要看?我不止一百次得跟你说过,我也不止一百次的原谅过你,你说,你为啥子就死性不改呢?
窦先生:娘子,我错了。
胡娇娥:哼,是我错了。每一次我都原谅你,但是这一次我不会了。
窦先生:娘子。
胡娇娥:我晓得,我晓得我性格不好,我脾气不好。但是我跟你说,我这次想清楚了,你把我休了。
〔大厅〕日
食客:结账!
(秀才去结账,众人从楼上下来,小郭拉过秀才)
郭芙蓉:这次就算了,我可以原谅你。
吕秀才:哈哈,为什么?
李大嘴:有人给你垫底了。你说那窦先生也是啊,那么好的媳妇他还不知足。
佟湘玉:你还有脸说人家。你不是也是到处乱看的吗?
李大嘴:那我不是没结婚呢嘛!我要结了婚,我肯定天天在家陪老婆,哪也不去。
食客:炒盘鸡蛋。
佟湘玉:炒菜去!
(大嘴出)
吕秀才:窦先生到底干什么了?
郭芙蓉:满大街的看美女,被他媳妇逮个正着,你要也敢这么干,知道后果的吧。
(摸秀才耳朵)
吕秀才:I know, I know.
白展堂:我觉得他们连看人的自由的没有了,或者也挺没劲的。
佟湘玉: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
白展堂:你别多想啊。看不看那是我的事。当然我保证我肯定不到处乱看。我就觉得,这也是我的权利。
佟湘玉:哎哟,他竟然跟我说权利。
郭芙蓉:呵呵,(对秀才)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利吗?
吕秀才:没有,我不需要这种权利。
佟湘玉:(对老白)听见了没有?
白展堂:听见了,为这种事儿吵,不值当,啊。
食客:倒茶。
白展堂:哎。
(众伙计忙活)
〔客房〕日
(窦先生不断看夫人,不敢下笔写休书)
窦先生:娘子,有些事情咱们必须说清楚。首先,我对咱们这段婚姻很满意,非常满意。
胡娇娥:那我咋个听说,你抱怨没得自由啦?
窦先生:抱怨贵抱怨,娘子。我对你真地从无二心。
胡娇娥:不要说了,甜言蜜语写完了再说。
窦先生:写完了?写完了还有啥子好说的吗?你这个人啥都好,就是有时候有点儿不讲理。
胡娇娥:女人不用讲理,这是你自己说的。
窦先生:好,你想知道我为啥上街看人吗?审美需要,你明白不?
胡娇娥:我不明白,我也不想明白。
窦先生:你必须明白。娶你之前我就是画仕女图的,后来才改的山水和花鸟,我也想好好画,但是隔行如隔山呐!这两三年来,我从来没有找到我的感觉,我没有画过一幅哪怕像样的艺术作品,娘子,我的艺术灵感已经枯竭了。
胡娇娥:哦,那你到外面看女人,你就有灵感了?
窦先生:只有从真人身上,我才能吸收到来自于人性的那种能量。
胡娇娥:那你咋不从我身上吸呢?
窦先生:审美疲劳。
胡娇娥:我晓得了。我晓得你早就在烦我了。
窦先生:我打个比方来说吧,红烧肉再好吃,你也不能顿顿吃。偶尔也可以换个口味儿,尝尝小白菜嘛。
胡娇娥:我是红烧肉,那哪个是小白菜呐?(窦先生无奈)她姓啥子?她叫啥子?她住到哪?她年龄好大?你们好久勾搭上的?
窦先生:简直岂有此理!你这人咋就听不明白话呢嘛!
胡娇娥:我就是听不明白。我没得文化,我没得水平,我没得修养。哪像您呐?你,你是大文化人,大艺术家,你多好啊。
窦先生:好好好,不说了,不说了。咱现在就写,现在就写。
(窦先生写休书)
〔大厅〕日
(窦先生从楼上下,胡娇娥将他挤开,抢先下来)
胡娇娥:我现在就要回去了,回去收拾东西。如果不放心的话,就跟我一起回去。我不得偷你东西的。
窦先生:不用。想拿啥随便拿。把整个屋子给我搬空了都没有关系,你只要把我那些画给我留下就行了。
胡娇娥:想的美。你那些画,我一幅都不得给你留。
窦先生:无所谓。反正以后没有人管我了,我随便看人,看完了就画。想画多少幅画多少幅。我每天都画一百幅。
胡娇娥,好,那就祝你青史留名,流传百芳。(转身欲出)
佟湘玉:哎,胡小姐留步。能不能听我说两句?
胡娇娥:哎,休书都在手上,还有啥子好说的嘛?
佟湘玉:我觉得你们俩为这点事就分手,好像不太值当了,来你坐坐坐。
胡娇娥:值不值是我俩之间的事情,与外人无关。
窦先生:不讲理,她就是不讲理,一贯如此。
胡娇娥:啥子不讲理啊?哪个不讲理啊?要讲理是不是?你讲,你讲。
佟湘玉:首先说的就是窦先生,他说看人是为了艺术,这个,我们权且相信吧。
胡娇娥:我也相信,但是我不高兴。他天天到外面看那些女人。我的面子往哪放?
佟湘玉:下面说的就是这个问题。你作为他的妻子,有责任,有义务,帮助他重获艺术的生命吧。
胡娇娥:我想你应该有男朋友吧。
佟湘玉:有。(老白招手)
胡娇娥:你的男朋友天天到外面看那些女人,你心里面高不高兴?
佟湘玉:如果是为了艺术,我当然……不高兴。也许我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允许他偷看。(对老白)前提是不要让我知道啊。(老白无奈)如果只是看一看,那我可以睁一支眼闭一支眼呀。婚姻就是两个人相互妥协的过程,关键就在于尺度和分寸的把握。
胡娇娥:妥协?妥协能不能让我们幸福呢?
佟湘玉:那就要看你对幸福的定义是啥了。如果是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……
窦先生:这正是我的目标,从来都是。娇娥,自从见到你第一面起,我就决心,这一生每分钟都不离开你。我也是这么做的。而且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。就在咱们吵得最凶的时候,我也从来没有……(娇娥捂住窦先生嘴)
(两人一起撕毁休书)
窦先生:要吵,咱们回家再吵,只要你不走,我愿意陪你吵一辈子。
胡娇娥:死鬼,不存在,走。(拉窦先生出)
李大嘴:和好了。哎,窦先生,我那画你还没给我画呢!窦先生(大嘴追出)
佟湘玉:展堂。(老白走过去,拉过掌柜的手)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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